作者|肉丁
“誰說大學生脫不下孔乙己的長衫?怎麼感覺皮都要脫掉了。”
近期,系列轉場視頻“做了團播之後,差點忘了以前是幹嘛的了”在短視頻平臺悄然走紅。
視頻裏的主角們在美顏濾鏡和“嘉年華”特效中一遍遍重複着舞蹈《萬物生》,而他們“差點忘了”的過去,則是一張張令人咋舌的履歷:河南法治頻道的記者、青年大學習的主持人、央視春晚的製片人......

短短兩週,相關話題瀏覽量突破6.6億,傳統職業中難以實現的流量紅利,就這麼水靈靈地湧向了大批轉行團播的從業者。
反差、新奇、惋惜交織成大衆的複雜觀感,但當我們把目光轉向事件的主角時,卻看到了另一番景象。
胡浩天曾是“青年大學習”的新青年代表,他參與過《快樂大本營》導演組、上過答題節目《一站到底》,但職業的道路卻並未按照大衆的預期進行,如今的他成爲了湖南一家團播公司的“頂流”,每天在直播間中穿着亮眼的服飾賣力舞動。

傳統的價值觀中,體面的職業通常與學歷、社會地位綁定,但以胡浩天爲首的白領扎堆轉行團播,卻打破了僵化的認知體系。
在河南法治頻道當過記者的夏夏不冰,過去曾深入參與實地報道,也因工作認真負責收穫過羣衆送來的錦旗,如今卻在鏡頭前穿着白裙爲觀衆跳團播流行舞。曾是CCTV製片人、參與過2023年央視春晚製作的悠米,也將利落的馬尾放下,轉身走進團播直播間。
這些轉場視頻帶來的衝擊,讓“新時代孔乙己脫下長衫”成爲視頻評論區的熱點話題。與“白領階層從事團播是大材小用”的傳統觀點不同,當下更多人已不再執着於宏大的精英敘事,而是開始藉由“脫下長衫”重新考量成功的多元性。
前河南臺主持人威猛海倫視頻中坦然講述轉行主播的心路歷程,認爲“有些事情做到過就可以了,不需要一條路走到底”,在後續的視頻中,他還強調了轉行後收入的提升對家庭的正面影響。一席分享引發了不少共鳴,“自己過的好最重要”成爲高贊評論。
專業運動員吳柳芳也曾因退役後轉行做主播被審視,賬號短暫禁止關注。但在大部分網友眼中,過去的身份並不應該成爲其轉行的束縛,相比審判,更多人選擇在她陷入負面漩渦時力挺,迴歸短視頻平臺後重新關注支持。

大衆的觀念變化也帶給了更多轉行主播安全感,他們沒有因職業的轉變流露出過多負面情緒,反而跟着這波話題潮流大方開啓“自嘲”。
參與過多場重點活動的禮儀師,擔任賽事評委、負責大型工程的建築師,有着重點大學碩士、博士文憑的畢業生,身份各異的白領們紛紛下場,曬出自己加入團播賽道前後的反差體驗。
雖然外界仍有人認爲白領羣體轉行團播是“明珠暗投”,但對擁有專業技能的他們來說,“換條路再出發”或許也能夠創造出更多可能。
畢竟相較於傳統職業,短視頻平臺的團播生態爲從業者們提供了更爲平等的機會。
標準化的培訓機制讓沒有團播經驗的求職者也能在較短的時間內掌握職業技能,算法和流量的底層邏輯則在某種程度上拉平了起跑線,簡單粗暴的直播規則帶給從業者更明確的競爭機制。只要敢於嘗試,無論出身、人脈如何都能獲得相同的機會,展示自己的實力。
傳統職場中,學歷光環的膨脹讓實操能力被長期忽視,工作價值往往需要通過冗長的鏈條和滯後的反饋才能體現。
但團播的價值實現卻是即時且可量化的,每一次打賞時飄落的滿屏特效、每一句“謝謝大哥/大姐”,都帶給從業者最直接的肯定。這種直接、高效的價值變現是對主播個人能力的市場化認可,“即時滿足”的獲得感也強烈激勵了在“內卷”中感到疲憊和迷茫的年輕人。
另一方面,面對求職困難的傳統就業市場,團播這一全新藍海何嘗不是新的就業方向?業內人士曾向娛樂資本論透露,這門“瘋長”的生意已經解決超百萬人的就業(暗訪團播招工:零舞蹈基礎、高違約金、未成年也招)。
各大求職平臺招聘團播主播的需求愈發高漲,傳媒公司也會在直播中進行“BOSS直聘”。曾經只能在線下舉辦的招聘展會,如今已承載在短視頻的一方屏幕裏。
在現有的教育體制與實踐應用仍存在難以忽視的脫節現象時,無論是網友們用孔乙己來自比的行爲,還是在自嘲中一次次“脫下的長衫”,似乎都包含着對傳統學究價值觀的反思。
這一現象不是“知識的貶值”,更像是對傳統科舉制的學習方式進行了一次反擊:知識應該致用、應該助於畢業生在社會立足。如果傳統的知識體系無法適應這個社會,那去轉型無疑是一種“自救”。個體不應該羞愧於任何發展機會,時代命題既然如此書寫,那麼無數個體也應該藉此觸摸、參與這些機遇。
“人生是曠野”的話題近兩年來在社交平臺熱度飆升,體現的是社會整體對自由與更多可能性的期待。在轉行團播的從業者這裏,轉行的行爲也並非“老掉牙”的悲慘敘事,而更像是不受世俗束縛、追求自在曠野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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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報道講的是現在很多傳統行業(如醫生、教師、主持人、記者甚至央視春晚製片人)的白領,突然集體轉行去幹“團播”(一種團體直播表演,比如跳流行舞),引發熱議。以下是關鍵點:
爲啥轉行?
- 傳統職業瓶頸:這些白領原本有體面工作,但發現收入低、晉升難,或者工作內容枯燥,想換個環境。
- 流量紅利誘惑:團播門檻低,能快速獲得粉絲和高收入。比如有央視春晚製片人轉行後,一場直播打賞收入抵得上過去一個月工資。
- 觀念轉變:越來越多的人覺得“面子不值錢”,更看重實際收益和個人價值實現。比如有轉行者直言:“以前追求體面,現在只想賺錢養家。”
怎麼轉的?
- 平臺助推:短視頻平臺(如抖音、快手)提供流量扶持和標準化培訓,零基礎也能快速上手。
- 玩法簡單:比如重複跳熱門舞蹈《萬物生》,靠誇張表情和互動吸引觀衆打賞。
- 收入透明:每收到一個禮物(如“嘉年華”特效)都有即時現金獎勵,打賞金額直接顯示在屏幕上,成就感強。
社會反響
- 爭議與共鳴並存:有人覺得是“浪費人才”,但更多人點贊“及時行樂”“爲自己活”。比如前主持人坦言:“有些事做過就行,不必一條路走到黑。”
- 就業新方向:團播行業解決超百萬就業,甚至有企業直接在直播間招聘,成爲傳統求職市場的補充。
背後意義
- 打破職業偏見:學歷、資歷不再決定一切,個人能力和市場需求更重要。
- 時代選擇:年輕人不再被“穩定”“體面”綁架,更敢嘗試新事物,追求自由和即時回報。
這種現象反映了社會對成功定義的多元化,以及普通人追求更好生活的本能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