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觀察者網 邵昀】
香港《南華早報》7月8日報道發現,自中方出臺稀土管制新規以來,美國、澳大利亞、印度以及多家西方企業加快了對關鍵礦產的投資佈局,試圖實現稀土供應鏈的“多元化”。不過,報道援引分析人士看法說,中國在稀土加工能力和人才儲備上有着多年積累,追趕成本高昂,別國很難輕易“終結”中國的領導地位。
在《南華早報》看來,稀土已成爲中美博弈的新戰場。4月,中方宣佈對釤、釓等7類中重稀土相關物項實施出口管制。儘管中方表明,稀土具有軍民兩用屬性,對其實施出口管制是國際通行做法,卻被一些有心之人曲解、渲染爲所謂“將稀土武器化”。報道稱,此後,海外多家公司宣佈了旨在“擺脫對華供應依賴”的項目計劃:
7月2日,澳大利亞聖喬治礦業公司(St George Mining)宣佈,在其全資擁有的巴西東南部阿拉沙(Araxá)鈮稀土礦項目啓動“高分辨率磁力和地震勘探”,以尋找更多高品位礦體。
6月19日,美資企業Kaz Resources和Cove Kaz Capital發佈聲明,稱已取得“關鍵審批”,與哈薩克斯坦Tau-Ken Samruk國家地質公司合作在該國南部阿克布拉克(Akbulak)共同勘探一處稀土礦牀。聲明稱,目前該礦牀的稀土氧化物(REO)儲量約爲38萬噸,包括製造永磁鐵所需的釹、鐠等元素。
6月15日,總部位於紐約、在美國上市的Critical Metals Corp表示,其在格陵蘭島南部的“旗艦稀土項目”Tanbreez,已獲得美國進出口銀行提供的最多1.2億美元的貸款。美國進出口銀行是美國政府的官方出口信貸機構。路透社此前報道曾指出,若該貸款獲批,將是特朗普政府對海外礦業項目的首次投資。

格陵蘭島Tanbreez項目的礦體 Critical Metals
5月,澳大利亞萊納斯稀土公司(Lynas Rare Earths)宣佈,其在馬來西亞的新廠已經開始生產氧化鏑。公司首席執行官兼董事總經理阿曼達·拉卡茲(Amanda Lacaze)當時還通過聲明強調,這使得萊納斯成爲“全球唯一一家在中國以外實現重稀土產品商業化分離生產的企業”。
此外,部分國家政府也在試圖加強對本國關鍵礦產供應鏈的掌握。
印度報業托拉斯(PTI)7月8日報道,澳大利亞新南威爾士州政府貿易與投資專員瑪麗妮·杜特(Malini Dutt)證實,印度正與澳大利亞就稀土礦產展開磋商。她說,澳大利亞當前有一些礦區可以開放,“所以印度現在有機會在項目早期階段就介入,並與一些公司建立合作關係”。
《印度時報》6月21日報道,一名印度高級政府官員披露,爲減少對中國稀土的“嚴重依賴”,印度政府擬投入350億至500億盧比(約合人民幣29億元至41.46億元),促進國內稀土礦和磁體的生產,預計將在兩週內獲得批准。“當務之急是在最短時間內啓動國內關鍵礦產的生產。”該名印度官員說。
再之前,美國與烏克蘭5月簽署了礦產協議。美國總統特朗普當時表示,通過該協議,美國可以獲得“大量非常高質量的稀土”。烏方則承諾,將爭取美國企業的長期投資。
這一趨勢與美國、澳大利亞、印度等國最近的聲明相呼應。據路透社7月2日報道,美國、澳大利亞、印度和日本當天宣佈啓動所謂“四方關鍵礦產倡議”,以“對抗”中國在該領域的主導地位。
不過,不論是西方研究機構還是獨立分析師,都有聲音認爲,其他國家很難“撼動”中國在稀土供應鏈中的角色。
根據國際能源署(IEA)的估算,2023年全球超60%的稀土都在中國開採,高達92%的稀土都在中國精煉加工。澳大利亞研究機構Earth Rarest認爲,澳大利亞有潛力成爲僅次於中國的全球第二大輕稀土來源地,可供應全球15%至20%的釹和鐠,但也承認該國不可能“完全替代”中國在全部17種稀土元素上的供應能力。
印度獨立分析師維韋克·Y·凱爾卡(Vivek Y. Kelkar)也主張,中國“將在相當長時間內”繼續掌握稀土供應的主導地位。“試圖削弱主導地位的嘗試幾年前就開始了,但目前進展還不足以談論‘終結中國主導’。”
凱爾卡認爲,當前佔據主導份額的中國已經坐擁定價權優勢,其他國家又少有人提出有效的、由國家主導的稀土產業投資戰略,這將使中國在可預見的未來擁有“非常強大的底牌”(a very strong hand),除非全球融資能夠得到“有效引導”。但就美國而言,特朗普似乎不願明確提出任何與補貼掛鉤的融資策略。
“美中競爭的下一階段將在全球稀土開採和供應領域加劇,特別聚焦於非洲和拉丁美洲地區。”凱爾卡說,美國正在安哥拉、盧旺達和沙特阿拉伯等國推出更多舉措,推動稀土供應鏈“多元化”。
總部位於上海的諮詢公司TidalWave高級合夥人、前上海美國商會副會長江凱明(Cameron Johnson)預計,其他國家的稀土供應多元化戰略將面臨衆多嚴峻挑戰,包括時間、成本和人力資本等。
“光是所需時間就至少要10到20年,成本則至少數以萬億美元計,”江凱明說,“而且人才要從哪裏來?誰懂得如何加工這些材料?誰瞭解提純工藝?如何達到高純度?這些人才在大多數國家都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