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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陽公主)
高陽公主,生年不詳,生母是誰也不知道,只知道是唐太宗李世民的女兒。
太宗還是很喜歡這個女兒的,爲她安排了一樁好親事,把她嫁給了房遺愛。
那這個用意不言而明,房遺愛可是房玄齡的兒子。
唐朝的時候,女子的適婚年齡,大概是在十五歲左右,高陽公主是在貞觀十五年,也就是公元641年嫁給的房遺愛,那麼倒推一下,高陽公主的生年大概是在公元627年左右。
至於高陽公主的生母,史料中沒有任何記載,應該不是皇后或者地位比較尊貴的妃嬪生的,不然也不可能一個字也沒留下。
不過只是仗着皇帝父親的寵愛,高陽公主也是一個比較驕狂縱意的人,這通過一件事情就可以看得出來:
房玄齡的長子,是房遺直,房玄齡死了之後,他個人的爵位,榮譽,反正能繼承的這些東西,按照道理說,是應該給到房遺直的,因爲嫡長子繼承製度一直是中原政權,或者說大一統政權推崇並執行的,但是高陽公主認爲自己的丈夫房遺愛才應該繼承,實際上房遺愛是次子,這很不合理,但是高陽公主仗着皇帝寵愛,她就找到父親太宗,希望太宗可以偏袒自己,讓丈夫房遺愛繼承老公公房玄齡的衣鉢。
房遺直一看,這不對啊,你這麼分配的話,你置我這個嫡長子於何地?所以房遺直也到皇帝的面前申訴。
太宗還是開明的,是個賢君,很快駁斥了高陽公主的請求,此事公主就沒能得逞。
也因爲這件事兒,慢慢的太宗就疏遠了這個不通禮教,不懂規矩的女兒。
之後發生的一樁案件,更是把高陽公主給推上了風口浪尖。
朝廷裏有一位御史,向太宗檢舉揭發,說京師裏有一個叫做辯機的和尚,私藏金寶神枕。
金寶神枕,從字面意思上看應該是一個枕頭,具體是什麼枕頭,那不清楚,也許是黃金做的,也許是玉石做的,反正十分之名貴,最主要的是這個枕頭的屬性非常特殊,這個枕頭屬於是御用之物,是皇室專用的。
你一個和尚持有金寶神枕,這就是僭越,是大逆不道,和平民穿龍袍是一個概念。

(辯機和尚)
辯機和尚,浙江金華人,他長得很英俊,氣度不凡,年少就有大志,十五歲就在長安的大總持寺出家了,授業恩師還是當時的著名法師道嶽。
在道嶽座下學習多年,他深得道嶽的器重,被安排爲了普光寺的寺主,等於說是提幹了,當領導了,把一個寺廟的管理工作交給了他。
其實整個唐朝,除了唐武宗滅佛之外,大部分的皇帝對佛教都是持發展擁護的態度,所以唐朝佛教,佛寺發展的很興盛,整個大唐的僧人數量那是有很多的,辯機在其中,只能說是小有名氣,但也算不得特別的引人注目。
真正改變他命運的,是貞觀十九年,玄奘取經歸來之後,玄奘就住在長安的弘福寺,因爲玄奘要翻譯帶回來的經書嘛,但是這些經書,數量很大,不是玄奘一個人能幹完的活兒,所以玄奘必須在長安找一些有文化,有見地的僧人來幫他完成工作,而素有才學的辯機就被選中了。
辯機也很能抓住機會,他可以說是玄奘最早的一批翻譯經書的助手,而且辯機不僅爲玄奘翻譯了很多經書,還幫助玄奘寫成了《大唐西域記》這本書。
幫助的方式是,玄奘口述,而辯機則負責記錄和潤色。
這本書的內容,是記載玄奘從長安出發,遊歷西域的見聞,內容老豐富了,兩百多個國家和城邦,各地的風土人情,各民族的生活方式,還有包括建築啊,宗教啊,藝術啊,各個方面,書裏都記載了不少。
我們說《大唐西域記》從定義上講,是一本遊記,但實際上這本書已經遠遠超過了遊記的價值,而是成爲了一本古代地理的重要文獻,和我們熟知的《馬可·波羅行紀》是齊名的。
從某種角度來說,辯機也成了這本書的作者之一,因此書成之後,辯機名聲大噪,成了人們眼中的大德高僧。
最主要的是,辯機硬件條件比較好,帥小夥的長相,聲音洪亮,言行舉止又十分得體,很難不爲人側目。
《大唐西域記》是太宗要求玄奘編寫的,而具體的編寫工作又是辯機完成的,所以在這個過程中,辯機和皇帝,和皇室有過接觸,那是很正常的,也很有可能被賞賜禮物。
但是,金寶神枕,想來是非常貴重的一件御用之物,而且這個東西屬於私人用品,還是牀上用品,一般只會自己用,而不會賞賜給別人,要賞賜,都是賞賜一些禮品,比如書畫啊,如意啊,寶劍啊,衣服之類的,還沒見過賞賜枕頭的。
御史舉報辯機,說辯機非法持有御用的枕頭,辯機的解釋是,這枕頭啊,不是自己偷的,也不是自己搶的,而是高陽公主贈送給自己的。
原來不久之前,高陽公主曾經陪伴丈夫房遺愛外出打獵,在打獵的過程中,偶遇到了辯機,辯機當時因爲編書已經成名,長得又帥,又有文化,高陽公主很快就喜歡上了他。

(唐太宗 李世民)
因爲她纔在房家的嫡庶之爭中落敗,和太宗的父女關係漸行漸遠之後,或許她和丈夫的關係也出現了問題,而辯機的出現,成爲了高陽公主宣泄情感的一個點。
很快,高陽公主和辯機就產生了不正當的男女關係,公主還在辯機居住的寺廟裏,爲辯機修建了專用的房間,設置了寢帳,專門用來和辯機通姦,而這個金寶神枕,原本應該是高陽公主的,是公主在和辯機廝混的時候送給辯機的。
太宗知道這個事情之後,那是勃然大怒,當即就把辯機處死,順帶着還殺了十多個知道這件事情的婢女。
但是,高陽公主卻並沒有受到什麼處罰,當然,也沒人敢處罰她。
儘管太宗已經很不喜歡這個女兒,可不喜歡的女兒,那也是女兒,公主要是和普通人私通,其實還好處理,偏偏公主是和在京師很有名氣的辯機和尚私通,這醜聞鬧的太大了,涉及到了皇室尊嚴,如果公開懲處,就會損害皇家的威信。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殺死當事人之一的辯機,處死所有的知情者,也就是用底層的人命來遮蓋上層的醜聞。
要說這個辯機,也實屬於是自毀前程,本來他有才華,有見識,在自己的行業裏還做出了一凡成就,結果因爲和高陽公主私通,搭上了性命不說,名氣也壞了,自此後被稱爲惡僧,淫僧,生前之名沒有了,死後也要被人唾罵。
才情耀若虹霓照譯場,情劫深如淵海溺袈裟,看來辯機這輩子啊,還是沒活明白。
轉回頭,我們再說高陽公主。
貞觀二十三年的時候,太宗駕崩,大家都很傷心,但是高陽公主在皇帝的葬禮上並沒有哀榮,說明太宗活着的時候,父女之間的關係就已經降到了冰點。
太宗之後,是高宗即位。
在高宗時期,高陽公主還惦記着把老公公房玄齡的爵位搶奪到自己的丈夫身上,但是我們知道,這個時候,房遺直已經繼承了房玄齡的爵位,這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了,高陽公主還想搶,而且說出來您都不信,她用了什麼辦法,她向高宗控告,說房遺直對她無禮,說房遺直性騷擾自己。
她要通過這種故意污衊構陷的方式,使房遺直身敗名裂,最主要,也是最用心險惡的是,這種事情,男性很難自證清白,因爲大家下意識的就會認爲,哎,堂堂公主,怎麼可能拿這種事兒來構陷別人呢?
不過和辯機那個事情一鬧,高陽公主也沒有清白可言了,她的狀告在當時難有信服力,何況房遺直這個人,態度很強硬,不是軟柿子,輕易捏不了,高陽公主告他,他也告高陽公主,順道把自己弟弟房遺愛也告了,告他倆罪盈惡穩,恐累私門,舉報了這倆人不少的違法犯罪活動。

(長孫無忌)
房遺直當時是禮部尚書,他一告狀,朝廷那必須重視,於是高宗當即派長孫無忌去調查高陽公主。
其實,最開始房遺直舉報高陽公主,估計也就是預計長孫無忌會查出高陽公主一些私德的問題,查出這些問題,那麼高宗就會對高陽公主進行訓誡,高陽公主必然收斂,省得她再頻頻襲擾自己,但是長孫無忌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他查來查去,竟然發現這段時間以來,高陽公主竟然糾集和尚,道士,巫醫,行占卜測算,巫蠱詛咒之事,甚至還請了幾個所謂民間的術士,讓他們召喚鬼神來加害高宗。
這一下子性質就不一樣了,當年你和辯機私通,搞出那樣的事情來,太宗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因爲你們終究是父女,你們有感情,而且這種事情對政治,對皇權的影響力並不大,但現在不同了,現在你詛咒高宗,你盼着皇帝死,而且你還是皇室,你這就是典型的謀反之罪。
漢武帝晚年的“巫蠱之禍”與本案高度相似——權臣江充利用巫蠱案剷除衛太子勢力,最終引發長安血洗,說明“詛咒皇帝”在專制皇權下永遠是最高的危紅線,這就純純是在玩火。
事發之後,高宗大怒,將高陽公主和房遺愛賜死,至於房遺直,可以說是倒大黴了,這一告之後,他也遭到牽連,被罷官,除爲庶人,前途是徹底毀了。
永徽四年,長安格外肅殺。
冰冷的旨意終結了高陽公主烈火烹油般的一生。
曾經仗着帝王寵愛睥睨衆生的金枝,終以謀逆罪人的身份,斷送於白綾或鴆酒之下。
至於房家,誰又能再說,雪崩之時,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呢?
參考資料:
《舊唐書·卷六十五》
《新唐書·列傳第二十一》
鄭敏.高陽公主謀反案辨誣.煙臺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1995
徐衝.原型批評視域下的《大唐西域記》研究.青島大學,2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