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德用半生明白的底層邏輯:困住一個人的從來不是努力與出身
在《長安的荔枝》中,小吏李善德抱着"就算失敗,也想知道倒在終點多遠"的孤勇,完成了荔枝轉運的絕地任務。這個讓貴妃展顏的歷史瞬間,卻藏着比"一騎紅塵"更殘酷的真相——當他在官場推諉中撞得頭破血流,當轉運的荔枝在權力傾軋中腐爛,這個男人終於參透:真正將人困在底層的,從來不是不夠努力,而是三種致命的認知盲區。

一、認知陷阱:把平臺當本事,是墜入深淵的開始
李善德在戶部衙門當了十五年從九品下的小吏,自詡精通算術便足以安身立命。直到被推上荔枝使的位置,他才驚覺過往的"本事"不過是附着在官僚體系上的寄生蟲——當需要調動全國資源時,他連一紙調令都拿不到,各部門像踢皮球般將他推向深淵。這恰似現代職場中那些沉迷"螺絲釘價值"的打工人:能完美處理Excel表格,卻不懂行業邏輯;精通部門SOP,卻看不透商業模式。
心理諮詢中常遇到這類案例:某大廠程序員被裁後發現,自己引以爲傲的技術在市場毫無議價能力。這印證了組織行爲學中的"平臺賦能假象"——當個體將組織資源錯認爲個人能力,就像把浮木當方舟,潮水退去時方知裸泳。李善德在流放嶺南後能成爲果農,恰恰因爲他拋卻了"荔枝使"的虛銜,在土地上重建了真實價值。
二、思維牢籠:用戰術勤奮掩蓋戰略懶惰
轉運荔枝途中,李善德創造了"分枝植甕之法""鹽洗隔水之法"等四條保鮮祕籍,這種技術層面的極致優化,恰恰暴露了他戰略層面的致命短板——他從未思考過"爲何要運荔枝"這個根本問題。當右相楊國忠輕飄飄說出"貴妃喜笑,聖上歡心",他才驚覺自己不過是權力遊戲的棋子。
這種"工具人思維"在當代更顯魔幻:有人爲KPI加班猝死,卻不知公司戰略早已轉向;有人考遍證書,卻從未規劃職業方向。神經科學研究發現,長期處於執行層的人,前額葉皮層會因缺乏深度思考而萎縮,形成"認知貧困循環"。李善德在長安城撞得頭破血流,恰是大腦在警示我們:沒有戰略高度的勤奮,不過是精緻的徒勞。
三、人性枷鎖:對權力的幻想比權力本身更致命
李善德最初對官場抱有天真幻想,以爲按規矩辦事就能獲得支持。直到經歷各部門推諉、被太監魚承恩搶功、目睹轉運荔枝成爲權力洗牌的工具,他才明白:在絕對權力面前,規則只是篩子,漏下的永遠是底層。這種認知覺醒,讓他在流放前敢於指着右相鼻子痛斥民瘼。
心理學中的"斯德哥爾摩綜合徵"能解釋這種轉變:當受害者長期處於壓迫系統,反而會對系統產生病態依賴。李善德前期的逆來順受,正是這種心理投射。直到他在嶺南看到阿僮姑娘的部落自治、與胡商蘇諒建立平等合作,纔打破了對權力的迷信——真正的尊嚴,來自對自我的掌控而非他人的賜予。
四、破局之道:重建認知的三重覺醒
- 平臺剝離訓練:每月做一次"裸辭模擬",列出真正屬於個人的能力清單。就像李善德流放後發現,真正讓他活下來的不是官職,而是對植物習性的掌握
- 戰略思維升級:用"五個爲什麼"追問法穿透表象。當接到任務時,連續追問五次"爲什麼要做這個",往往能觸達問題本質
- 權力祛魅實踐:建立"權力成本賬簿",記錄每次與權威互動中付出的情緒勞動、時間成本。李善德若早做這種計算,就不會在戶部門口空等三天
當李善德在嶺南的荔枝園裏教女兒數算時,他或許想起了那個在長安城被踢來踢去的自己。歷史不會重複,但會押着同樣的韻腳:在這個算法推薦比上司更瞭解你的時代,在ChatGPT能寫出完美方案的時代,我們比任何時候都更需要李善德的覺醒——真正的成長,始於對系統暴力的認知,成於對自我重構的勇氣。那些殺不死你的,終將使你明白:你本可以活成參天大樹,何必匍匐成權力遊戲裏的棋子。